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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的风趣 | 1月 5, 2014

《马的风趣》 南子
——读张挥的散文集《马的牢骚》

张挥从小就有文学天份。读小学时,有一次上作文课,他把“习作”交给老师,老师不相信这个小学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,可能抄袭自他人的作品,把他教训一顿。饱受委屈的张挥,英雄有泪,只好暗自抽泣一番。
张挥早年习画,后来兴趣转移,专心笔耕。1976年,第一本小说集《再见老师》面世,两年后,散文集《琐屑集》又趁胜追击,把他的声誉推向另一个高峰。
张挥,1942年生,肖马。他的第三本结集《马的牢骚》于1981年8月推出,据说销路不错。这本书收集张挥自1978至1980年三年内的作品。三年一书,可见张挥勤于笔耕。从书后记我们知道,写作之于张挥,是对生活中不惬意的事发点牢骚,与言志或载道无关。文章见报“不但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情趣,同时也赚了一点喝咖啡的本钱,真是一举两得。”
张挥这些话,是讽刺有些作家,强调“主题至上”一提起笔,就十分圣贤,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架势。
文章的风格,因人而异,鲁迅的浓与周作人的淡,梁实秋的幽默,唐弢的辛辣,都和秉性有关。“文如其人”,文章是反映作者性格的一面镜子。
英培安、洪生、张挥是本地年轻作者中三大杂文健笔。英培安的尖酸、洪生的辛辣、张挥的风趣,形成强烈对照,但为本地文坛放异彩,却是不争的事实。
外国的文评家,一向重视小说、诗、戏剧三种文类。在华文文艺,除小说、诗、戏剧外,散文亦占一重要之席位。中国一向散文人才辈出,从先秦诸子到五四前后,都有散文大家出现。今人选编文学大系,必有一二册散文作品,可为明证。
《马的牢骚》一书,共112页,收录40篇文章,大部份都是两千字以内的短文。评定作品的好坏,胥视作者是否有独特的风格,而不是根据文章的长短。有人为文,洋洋数十万言,无非老妪缠脚布。张挥对文字的把握能力颇强,在千多字的短文中,承起转合,或印证,或铺陈,或论述,或演绎,皆有法度。
《马的牢骚》一书内的文字,大约可归为四类;一、自我嘲讽。二、生活的感触。三、知识分子的良知。四、文坛的风貌。
第一类文章,自我的嘲讽。这类文章,以〈马的牢骚〉、〈发神经〉、〈临镜自照〉等为代表。
在〈临镜自照〉里,作者自嘲有一张古怪的脸,以及女同事对他的批判,但是作者能把这种单纯的嘲笑,提升入高一层的境界:“幸亏他道破了我这张脸的古怪让我有机会照一照镜子,知道了自己的缺陷而知所警惕”。要不然,总有一天要出乱子的,那时,人家就会忍无可忍的对我说:“有什么了不起?就凭你?也不撒泡尿照一照!”
第二,生活的感触,以〈悟与迷〉、〈憾事•快事〉、〈醉眼•慧眼〉、〈搔痒〉为代表。
一般杂文的作者,都是从生活中掇取写作的素材。题材的来源则一,但如何敷衍成文,视各人的功力而定。〈搔痒〉一文中,作者从搔痒中领悟到揭人家的烂疮疤,关系到别人的痛痒,还是少理为妙,以免演变成“翻脸成仇”。
第三类文章,知识分子的良知。一般人都以为,作家都是躲在象牙塔里,凭想象“遥控”世间万物,大放厥词。固然我们不能要求人人如墨翟,摩顶放踵,利天下为之;或如佛陀,为慈悲而转法轮。作为一个有血肉的人,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,皆冷漠如石像,无感无觉,是不可思议的。我们固然不必摆出一副先天下忧的苦相, 但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,一味清高。像〈还是忘了阿里吧〉、〈有教养的新加坡人〉就是这种心识反射出来的。
占《“马的牢骚》大半篇章的是张挥以彩色描绘出的文坛风貌。文人写文坛,有其顾忌,也有其亲切感。所以张挥不采取重点出击的方式,而是谈论一些较不尖锐的问题。稿费是本地作家最爱谈的问题。数十年来,不少人对这问题发表意见,但都没有什么新意。张挥对稿费的看法是正确的,他说:写作是“劳自己的心,以换取微薄的酬报,谁曰不宜。”笔者认为,一般写作者摇笔杆,兴趣大于金钱的诱惑。如果纯粹为了钱,去粗制滥造,是得不偿失的。
〈笔耕与作家〉一文中,张挥又提及专业作家问题。但是他并没有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看法。许多人感叹本地没有专业作家,笔者以为没有专业作家不是一件绝对的憾事。以香港为例,由于稿酬菲薄,许多写稿匠,大量生产文字垃圾,败坏文风。业余的作者,不必为稻粱谋,反而可以精心炮制佳作。有人说业余作家不能写像《战争与和平》般的巨著。在今日,许多为人称道的作品,并不以卷帙浩繁取胜。卡缪的《异乡人》,卡夫卡的《变形记》,字数并不惊人。若以为伟大的作品必定巨 厚,此乃过时的观点。
张挥的文字风格,以风趣取胜。虽然里面有几篇文章,作者一味幽默,对内容没有细致的发挥。但从整体来说,《马的牢骚》一书,值得一读。
198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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